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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大学生》杂志——吴仲贤:“和青年大学生初次谈话”

吴仲贤 2005年05月12日 报道 浏览次数:
编者按:我校动物科技学院教授、我国动物数量遗传学家、教育家、我国动物数量遗传学科的奠基人、94岁高龄的吴仲贤先生在《中国大学生》杂志04年11期上发表了《和青年大学生初次谈话》,从文章中表露出他对祖国如青年人般炙热的爱国情怀和他对青年大学生真诚的指导和关怀。他说:“年轻人很好,但需要人指导。”他非常愿意与青年大学生交流,想通过自己青年时代的经历和感受去指导年轻大学生。文章字里行间让人感受不到是一位长者在与青年对话,更像一位同龄但又经验丰富的朋友在真诚交谈。新闻网特转载此文,以飨读者…

我最喜欢和年轻人谈话,因为他们纯洁天真。所以在谈话之前,我必须说明自己是谁,以及我能给他们提供怎样的建议。我是一个进入94岁的老人,但我并不老!我还要着重地提到一点,那就是我记忆中的第一件事,当我还是一个顽皮的孩子时的一天,我和一个邻居的孩于争吵,我的四姐跑来说:“快点!妈死了!”甚至当我写到这件事的时候。我还不能控制自己的泪水。那是决定我一生命运的重要时刻。当读者发现我是一个容易见到事物阴暗面的悲观主义者时,他不会感到诧异,只是他将会惊异地发现我是一个坚定的幻想者。这并没有什么奇怪,因为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一生。但是对所有人都相同的是需要为自己的命运或反对其命运而奋斗。我对青年人特别有兴趣。因为他们有自己的决定要做出,并且为此负责。他们需要指导,而我的经验在有些事情上可以帮他们。我的优势是从生活的另一端看生活,这对于年轻人来说是完全不可想象的,虽然并非不可能。也许,我的话对于某些人可能是耳边风,但是对于其他愿意听的人来说可能是福音。

一个已经逝世的朋友曾经劝我写一本自传,但是我回答说:“我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对人家有利的话要说,为什么找那个麻烦呢。”当他几次重复这个要求时最后突然冒出一句。“你还不明白吗?虽然你并没有多大的名气,但你在文科理科方面都是专家,在国内无人能及。许多人都嫉妒你的这种才能,至少我是一个。”我脑海中闪过我常说的一句话:“一个现代化大学生的标志就是他是否懂得微积分。”这句话曾使我得罪了一些同事!

一般来说,当年轻人进入大学时,他们的视野就拓宽了,他们面对许多问题,却不知从何做起。确切地说,对专业的兴趣、经济开支、恋爱、将来的职业、婚姻问题没完没了地压在他们头上,向谁去请教呢?由于我经历了这一切,我就可以树立一个指路牌,“欲知前边路,需问过来人”。

一个人多么聪明都要“教练“

现在就来谈谈我们的主要问题:当一个青年对下一步该怎么做感到手足无措时,他该怎么办,不管一个人多么聪明都需要指导,但这存在着风险,假如他得到的劝告不合适他必须及时纠正:当他得到正确建议时,他就会眼界大开,发现他置身于一个充满机遇和挑战的新大陆,每个阶段都是如此。这就是我的告诫。在这点上我还要用我的亲身经历继续谈谈。

我进的初等学校是一个教会学校,是一些传教士为了促进商业而办的。有一天一个传教士来给我们讲学习英文的重要性。他说这是为了文化交流,多么好听的名义呀,然后,当他由校长陪同与学生交流时,他直截了当地对我们说:“你们这些学生,当你们实习时,会英文的50元一月,不会的20元一月,你们看出差别所在吗?录用后薪水还要加倍,你们做出选择吧!”结果是我们在场的人都认识到——英文最重要。

天啊!这是我们学习的主旨吗?我们被带到哪儿去了?我们太年轻啦!大家都接受了这个结论。

这就是我学英文的开始。因为它是我学习的重点,我就全力以赴。恰好有一个教师英文文法特别好我从他的教导中获益良多。同时校长是一个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回国的留学生,他忠实地为他的老板——一个几省教区的主教服务。因此我们学校办得很成功,兴旺发达。我们顺利地进入了高中,这所学校英文也很强。我们班上的一名学生上完一学期后,突然要求转入邻县的高中,一所并不出名的学校,我们都很奇怪.当我们问他时,他讥讽道:“多么有名的学校啊!简直是招摇撞骗!省立中学教微积分的时候,我们还在几何代数中摸索呢!”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微积分这个名词,多番打听才知道那是一个数学分支,是打开宇宙奥秘的钥匙。这是我受教育中的第一次震动!

然而这并没有影响我的学习进程。我进大学时进了文科,并为自己的成功而高兴,但不久我就惊异地发现这里的气氛大不一样,我为我的愚昧而惭愧。我见校长时称他为headmaster,他却说:“我的称呼是大学校长president而非headmaster!”这似乎只是一件小事,但对于我来说,在经过北伐时期失学时的漫长假期,我把半柜子的英文小说都翻了一遍,甚至能把《金银岛》流利地背出,这件事就给了我一个极大的震动。真正的危机还发生在后面,一位来重建大学的英文教授,由于校长夺了他的权,他就辞职了。他看见我整天读英文,特别是当我问起英文诗中的平仄规律时,他就变得诚恳了,或者是他为我的情况而担忧。他问我:“你毕业后准备干什么?”我回答“:教英文”。他又问我:“在哪儿呢?”我糊涂了。他接着说:“听着,年轻人。用功是值得称赞的,我很喜欢你一点。但教会学校是我们传教士办的,教书的地盘都被我们占了。公办学校不会要你们,如果你们到那里教英文,他们全都会失业了。就拿我来说我在中国是一个教英文的教授,我回到母校匹兹堡大学只能改大一作文,我的同学还嫉妒我哩!难道你们不知道现在是科学时代吗,英文只是学科学的工具,你要是改学科学一生都不会后悔!好好考虑吧。”天啊!我想从教我英文的人那里学到一份可以谋生的本领,他却说出这样的话来,对我是多么大的一个震撼啊!我差点没晕过去。

为什么以前我没认识到这一点呢!英国的文学批评家赫兹利(Hazlitt)说:“没有年轻人相信自己会死。”我受到了羞辱,被打倒在地。但我的心在呼唤:重新振作起来吧!一个新的太阳又从地平线上升起了,那就是科学!记得在中学的最后一年,一个师范学校毕业的教师来到我们学校。他数、理、化、生物都懂。后来他得到了出国的机会,因为省政府教育厅规定,出国的人都必须考微积分,而我的这位老师恰好合乎条件,这是我第二次听到微积分这个词。难道我也需要学微积分吗?我立刻发现我们大学没有数学系,但教程规定有微积分课,在大二开,我还有机会学这门课。

不久,我惊奇地发现我只能进生物系。因为我大学报考的是文科,如果必须要转到理科,我只能选生物学。并且我在大二才转系,也只有生物系才能接受我,如果要延期一年毕业,这就超出了我的经济能力。但是,我大一的生物学学得不错,教课的助教欢迎我转系。因为这说明他教得好。从此我掀开了我生活的另一页。

人生是曲折的,同样也充满着神秘与奇迹,谁能够预见十年后会发生什么呢?十月乃至十天以后会如何呢?那些之后教我的讲师们要比那位助教差远了,他们成了我发展的障碍。自从听了一个大学普通物理学的课,我获益匪浅,我大三时就申请选修一门化学课,代理系主任就禁止我学这个课,理由是课业负担太重,对健康不利。大四时来了位新教授,这些讲师们又和他商议,这个家伙决不能让他学化学,他学了会骑到你的头上!结果这个从芝加哥回国听过莱特(S.Wright)课的人也同意了他们的鬼话,这样我在大学里就失去了一个接受均衡教育的机会。

面对挫折,我坦然处之。我不管人家说什么,做什么,我只管做正确的事。由于我们学校的生物学很弱,而物理学很强,我为何不多学物理呢,教学计划包括一个主修和一个辅修,我就主修生物,辅修物理,这样才不会浪费我的时间。边缘学科有生物物理学和物理生物学两种,岂不都合适我吗,我还有一个更高的目标,就是成为一个物理学家。那是我的幻想,但它对我很合适因为我本就是一个幻想者。但此举并非胡闹,现在,我的两个儿子都成了美国颇有名气的物理学者。

没有一个在所有方面都比你强或差的人

竞争是生活的一部分,要想竞争成功必须要有策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反之,亦然。没有一个在所有方面都比你强或差的人,这就是所谓人类的平等,一个总是有自卑感的年轻人,和一个总自以为比别人强的自负者,同样都是错误的。自然的规律是:你是你,我是我,不要和别人相比较。因为没有两个人能在完全相同的条件下作比较。因而最好的战略是用己之长克对手之短,这才是竞争成功的秘诀!我来讲一个自己的亲身经历。

我怎么赢得去英国学习的机会。如上所说,我的大学教育并非所想象的那么理想,我唯一的希望是进入北京清华研究院。在参加全国物理竞赛失败后,我变得慎重起来,我考了清华研究院的西洋文学,并得到了300银圆助学金,数目不多,但可以维持生活。我看到这个系的研究生有七八个,而其他系则只有一两个时,我的高兴马上消失了!一个英文系的助教告诉我,他在上次庚款留学中考上了第二名,他在下一次考试时不愿再失败。这告诉我在出国的路上充满荆棘,前途渺茫。幸运的是我的救星来了,帮我走出了黑暗。正如我上面提到的,年轻人需要指导。

这方面发生的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觉得英文是我最大的长处,生物学是我最大的弱点。若无长者指导,天知道我现在会怎么样,我的恩师吴宓一针见血指出:“为什么和我们英文系的学生竞争呢?你主修的是生物学,英文是你的优势,你把这两者结合起来一定能胜。”我的眼界被打开了!整个房间充满了光明。多么睿智的指导呀!突然间,我想起了他是个诗人,诗人可以用直觉来观察问题,而一个科学家只能凭推敲和艰难的研究才能得出答案。顺理成章,在报纸上发榜时有我的名字!

历史往往重演。在英国,我的导师是一个有世界眼光的人,并享有盛誉。我得到博士学位后,他试图留我在英国再读一个更高学位,给500英镑的奖学金。如果我答应,我将会在英国有一个很光明的前途。但是我想这合适吗,我的国家和人民送我出国学习是想让我学点本领为祖国服务,解除她的一些困难。另外还有像婚姻,赡养父母和其他的顾虑,把一个世界抛弃,换取另一个世界,我有那种做人的品格吗?我的国家遭受了鸦片战争,国力衰退,而我呆在外国,等待希特勒的炸弹吗?因此,我决定走自己的路,来到了剑桥大学。在大学曾有人阻止我学化学,这对一个生物学家来说是致命的!一个反对我学化学的同学说:“你为何不继续学遗传而改学化学呢,我们在一起竞争不是很好吗。”我说:“我选化学是为了完善我的教育,干你什么事。”这还引起我们之间一场毫无意义的争吵。

在剑桥我认识了许多名人以及正在成长的巨人。我的导师那时是一位刚升教授的人,我们几乎每天见面,30年后他获得了诺贝尔化学奖。小Bragg曾经被邀请给我们做报告,后来他继承了卢瑟福(Rutherford)的衣钵。狄拉克{Dirac}还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我的研究院同学王竹溪{杨振宁的老师},自学成才的数学家华罗庚,我和这样一群人一起学习,对他们非常了解,留下了美好的回忆。

回首往事,我的决定是正确的。不懂化学的生物学家是一个残疾人,真正的生物学家需要读懂含有微积分和苯环符号的论文,这两者比描述生物标本要困难得多!我的一个同事曾经问我一个符号“∫”的意义,我告诉了他这是一个积分符号,他说:“哦!我懂了。”他真的懂了吗?当我放弃更高学位而学习本科化学时,我没有向他做过多的解释。我为了成为一个科学家,必须要扩大我的知识面,这在我与米丘林邪说做斗争时起了重要的作用。当遗传学被取消后,我很容易地转到了家畜饲养学。其他好处也接踵而来,我发现我是中国唯一的一个懂得数学、物理、化学的生物学者,尽管我掌握的这些方面也很有限!作为一个从英国回来的学者,我心中的偶像是我所崇拜的Haldane,对于今天有这种抱负的人来说,几乎是疯子,但那是20世纪初期,遗传学才刚刚问世哩!

这样我的学生时代就结束了。我就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回到了昆明,那一天是七·七事变纪念日。我特别记得这个日子,因为这是我生命中的里程碑,我将在文中时常提到它。尽管有不少朋友给我提供金玉良言,但这件事充分反映出我独立判断的习惯,也许这是我的个性决定的,某些人把它看作命运的安排或预知的能力。坦率地说,当我结婚时,我觉得我的生活开始了,现在回忆起来好象我能预感到将要发生灾难。我在1939年回国,大儿子在1959年进入北大,1965年毕业,接受了六年新的大学本科教育,第二年“文化大革命”爆发,所有学校都停课了,二儿子刚完成他的第四年学业。如果我在国外再多呆几年,我的孩子们将晚些年出生,他们将失去在大学受教育的机会,那么,他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呢,我要告诉你们,人要有独立思考判断的能力,不论是友好的劝告还是有吸引力或不利的建议都要能顶住,这样才能渡过艰难。

东方、西方论短长

我先得对这两个文化做出评估,我相信这就是全球问题的症结所在。西方人相信武力而东方人相信正义,前者回答强权就是公理,东方人说那只是丛林法则。当猴子变成人时,他就进入另一个阶层,那就是人类。孟子说:“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几稀。”这一点已被分子遗传学所证实。我要举一个例子,社会进化论者说:当人类发明了火,野兽对于人类的优势就消失了;人类发明了火药,野蛮人对于文明人的优势也结束了!达尔文主义者说,家畜家禽,难道这些不是鱼类和鸟类的后代吗,它们怎么成了人类的食物呢?人道主义者反驳道,达尔文主义是两次世界大战的根源,再鼓励它将会毁灭人类。孔夫子说:“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有多少西方人听见过亚圣孟子对一个国王说:“王何必曰利?…上下交征利而国危矣。”而现在人们听见的是什么呢?富裕国家叫嚣他们的利益时,越富的国家吵得越凶,问题是东方人太理解西方人,知道他们用另外一种方法思考,因此,也不太在意他们怎么想,最多把他们当成一种实用主义没有什么对不对的问题,而是事情能否办到!办得到就办,办不到则等一等再说。我国一度有名的胡适博士,采用的就是这种办法。

我不是在宣传民族主义,因为民族主义是一个狭隘的观点,它对受苦的世界会带来灾难。另外从我的经验得知,回到旧有的礼教社会也不能抵御西方帝国主义的铁蹄,我主张的是开明的、远瞻性的、相互理解的、以及自我克制的社会。一句话,不要把朋友变为敌人,不要把自己当作上帝,不要把自己观点强加于其他人的命运之上,毕竟无人知晓未来。我们必须尊重我们的未来。

为了说明我观点的正确性,请看教科书中诺贝尔奖获得者的肖像。看一个人的面孔很容易发现他的态度。你会看见两种面孔,一个是帝国主义面孔,一个是慧善家面孔,一个支持的是暴力,认为通过暴力可以获得秩序是自然的法则;另一个则认为这是对自然的扭曲。这在卢梭的明言中可以看出:“人生下是自由的,但到处被锁链锁住。”伦斯特(Nemst)说,很难想象自然中除了暴力以外还有什么其他秩序。这使我大吃一惊,在历史书中有一张他的肖像,好像一只可怕的老虎要把人吃下似的,这种印象一直映在我的脑海中没有消失,一想起就会发颤。

MaxBom在爱丁堡大学物理讲座的演讲中说西方人不像爱空想的东方人,他们崇尚一种冒险的生活,科学是他们的冒险之一。这句话如此武断,有几个错误:一是在东西方之间划了一条不合时宜的分界线;二是把西方人作为科学唯一的占有者;三是如此评价相对立的两种文化是不正确的;四是藐视东方人对科学做出的贡献。李约瑟采用了一种缓和的态度,他肯定中国有科学的种子,不过由于地理政治气候原因没有得到发展。他的见解是否成立还有待商榷。我的回答更加深入,中国发明火药时,我们的祖先把它做成爆竹来庆祝祖父生日,而西方得到后做成武器,用以征服其他民族,这就反映了上面所强调的东西方世界观和人生观的差异。如果在这方面不能趋向一致,世界永远得不到和平。

那么如何解决问题呢?其实,答案很简单。人性不能改变,但哲学可以改变人,通过再教育方法来改变人们的自私和傲慢,并使人类成为一个大家庭,各部分有不同的特点、能力、可以互补合作,能促进大家的共同利益,印度的佛教徒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话古今圣贤不知说过多少遍,你只要看他们的书就可以学得他们的教诲,问题是政客们不愿念书,也不愿受教诲,即使对他们有好处。

希望在下一代身上。善和恶、是和非之间的斗争是永恒的,年轻人也必须参与其中.有时你可以隐瞒你的信仰感情,但当逼急了时,你就会露出你的真心,因此必须学习真正的知识,真理在困难的时刻总能帮助你满足需要,只注意表面的人终究会失败。

这就把我们带入我国政府所主张的软实力政策(PolicyoISoftStrength),以及最近报纸中的讨论,多么智慧、明智的政策啊,它清楚地反映了一个经历了五千多年的文化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它不仅与孔子和老子的教导相吻合,它也注意到其他的文化在科、哲学、社会科学中所作的贡献。对我而言,要振兴中华民族,抵御前进途中的暴风骤雨,不管它从何方而来,它是我们整个国家的一个再教育的方向。我要讲一个有趣的事例,为何孔子为至圣,而孟子为亚圣。难道后者没有把孔子的学说发展到更高的水平吗?怪人大师辜鸿铭说:孔子主张学习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头两门讲文,次两门讲武。而当孟子见齐王时,当被问及战争的艺术时,孟子回答说:“军旅之事,未之学也。”于是齐王就对他失去了兴趣,让他走了。中国古代说“士”是一个适当武装起来的知识分子,就像兵士、战士、所以他成为四民,即士、农、工、商之首。所以在这一点上孟子就不如孔子,这就是我们在再教育中必须学到的一个重要原则。

大学生生活中“珍惜你的例外”

一首古老的歌谣是这样唱的“Oh!Happy,happy are the days when we were young!”大学生活真是这样的。我们能从回忆中抹去这一切吗?许多人认为这可能是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也是某些人的初恋时刻。成功的事例不用再说,关键是那些没有成功的,什么是爱?什么是恨?难道像一而二或二而一那样容易区分吗?我记得一个“美人和老虎”的故事,说的是在一个年轻人面前有两个柜子,里面分别藏着美人和老虎,他必须做出选择要打开哪个柜子,故事到此就结束了,因为他不能肯定从里面出来的是美人还是老虎。我自己的情况是:我所想念的人变成了我橱柜中的骷髅,而另一个无足轻重的人倒使我后悔,并且如果我没有处罚她的愚昧的话,我会选过“文化大革命”的灾难!这说明了人生的复杂性,以及做出一个正确的判断不容易,大学的时光如此宝贵,一个年轻人当然希望有人替他出主意,而且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没有固定的规律遵循。

人们上大学是为了求得知识和智慧,但是不久他们就发现知识倒是容易求得,而智慧就像镜花水月一样不易触及。智慧好像天才一样,是自然的赋予,我们普通人最好把它称为直觉,而直觉是每个人都有权利讨论的。那么智慧的精髓是什么呢,虽然这个问题似乎模棱两可,但是我觉得它非常明确,简单地说就是判断力。智慧是判断力的表现。因此,我们说一个人有无智慧就是看他的判断力是否可靠,所以我的谈话集中干这一品质,而这一品质需要通过家庭、社会、学校、大学和其他机构的教育来获得。

因为你想作一个科学家,你就必须学习其规律与方法,严格来说没有一个固定模式,主要通过经验学习,不仅是自己的经验,也是别人的,还要警惕错误的萌芽,不要迷信权威,相信自己的判断。每个问题都有一个关键所在,必须找出这个关键。

首先,在准备方面,既然选择了你的专业,你必须了解并选择对你事业有最大帮助的来学习。当你选择研究对象时,必须能估计到项目结果的重要性。有的人选题跟随潮流,以便获得所需的经费,时时发表文章,否则就完蛋,我的答复是不要随大流,要坚持你的立场,哪怕会失去经费,同时你要尽最大努力学习前人。例如贝特森(Bateson)说:“treasure your exceptions(珍惜你的例外)。”剩余法是从欧克姆剃刀{Occam'srazor}原则而来。平行或递增法从相似功能或者渊源功能的哲学方法而来。用传统逻辑不能解决问题时,就用辩证法;用直觉不能解决的数学问题,就把问题倒过来。把大问题分成若干小问题,再把小问题一个个地解决。这是费米(FerTnl)的方法。把一个大问题削减为一个个量简单的描述,这是孟德尔用的方法。我有时发现那些与我持不同意见的人在用一些可笑的方法,我才知道他们不是假装不懂。我只能怜悯他,有如此多的方法他都不用,我还有什么别的可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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