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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丰碑”:我曲周之行的三次落泪经历

学生记者 舒全登 2003年11月23日 报道 浏览次数:
 初入农大,见到校园里矗立的几块由农民捐资建立的功德碑时,我的内心便充满了作为一名农大人的深深自豪。后来由于工作的关系,陆续对这几段历史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而河北曲周留给我的印象尤为深刻。

在这块不大的曾经的盐碱地上,走出了我校的一位国务院学部委员(李连捷)、两位院士(石元春、辛德惠)、两任校长(石元春、毛达如)和一任校党委副书记(翟志席)。国家科技进步特等奖的获得更是见证了发生在这块土地上的可与“两弹一星”相媲美的灿烂辉煌。所有这些骄人的成绩,无形中使得曲周、使得曲周实验站成为许多农大人心中高耸的一座丰碑,而走近丰碑则成了我——一名年轻农大人的一个长久的心愿。

然而不曾想,在曲周实验站三十华诞的喜庆气氛中,在与这座丰碑亲近的不到一天的时间里,我却几次情不自禁地流下了泪水,泪水中是无尽的感动与敬重。

(一)

早在站庆前的几个月,我就开始了缠着我们新闻中心的老师争取一些去曲周的机会,直到庆典前两天才得到“可以去”的消息。15日中午11时,当人民大会堂里“中国农民增收论坛”还在热烈地进行着,我便急匆匆走出会场往学校赶,以便搭乘12:30开往曲周的校班车。然而也许“好事多磨”,公交车不仅没有直达学校的,还一路堵个不停,直到最后改乘出租车才及时赶到了学校。其时离发车还剩不到5分钟。

“惊魂未定”地坐进车厢,顾不上早、午饭都没吃的饥肠辘辘,欣赏沿途风景的同时,我的脑海里反复想象着将要到达时的情形,兴奋中透着诚惶诚恐:曲周,您将以怎样的眼光看待一名年轻农大人的冒昧打扰?

晚7:30左右,汽车终于驶下高速,路边已有曲周县里和实验站的几辆轿车等候为我们的车引路,其中有辆警车负责在前面开道。渐渐进入了曲周境内,我发现,沿途无论男女老幼,见到载着我们的普通师生、车身印有“中国农业大学”字样的校车时,都纷纷放下手头的活计投来关切的目光,甚至是我们隔着车窗无法听见却能感受得到的欢呼。值勤的交警也行起了标准的敬礼。望着车窗外一张张近乎虔诚的脸,联想到以前“一次一部车子陷在了泥潭里,围着很多人看,后来一听说是农大老师的车,没人招呼,全上来帮着推和抬。一位农民说,省长的车我们可以不管,但这是农大老师的车,我们不能不管”,我的眼眶不禁湿润了。

这就是我们的人民,对他人的一丝一毫贡献都会铭刻在心,并不时给予丰厚的回报。也许我们的老师,只是觉得自己做了一项应该做和乐意做的事业,而人民却给了我们如此崇高的礼遇。

(二)

还没有完全缓过神来,一台精彩的文艺晚会就呈现在农大师生和其他各方来宾面前。从畅快淋漓的快板合奏到深情款款的萨克斯独奏,从动感、优美的拉丁舞到精湛、纯正的戏曲连唱,无不让人感叹曲周人民的多才多艺,也足可想见当地为准备这场演出付出了怎样的心血。

“……解放前后,这儿碱地连碱地,那是白花花的望不到边啊。撒下一升种子,能收半斗就算是好年景了。五、六岁上,俺爹领俺上地,在一棵树下歇凉儿,头顶上有知了叫,俺去捉,知了飞了,俺就哭,爹说,孩子甭哭,知了一会儿就飞回来了——这儿十里八里就这一棵树,知了它没地方落儿……长大了,俺就从地里扫碱土,淋盐卖,那盐不好吃,又苦又涩。人家就给俺起了个外号盐疙瘩……”

“……娘临死前拉着俺的手说,闺女,出了这盐碱窝子随便找个人家,那男人就是秃子瘸子也比这碱窝子强啊!俺说不,这是咱的家啊,俺娘说你真是个傻蛋……”

“治碱难啊!他们就住在村外之间茅草房里。一下雨,那水就滴滴答答往下漏,白天他们和俺一起挖沟排水,晚上凑在一起搞研究。那天夜里,俺几个娘们儿熬了半锅高粱面糊送给他们,他们吃的那个香啊!看着他们吃,俺几个老娘们儿心里……酸哪!”

“农大和咱曲周是姑舅亲、辈辈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当小品《清明雨》进行时,全场一片少有的静穆。而当“盐疙瘩”扑跪在辛院士墓碑前痛哭失声:“老兄弟啊,曲周人忘不了您哪!”时,细心的同学发现,石元春院士哭了,陈章良校长眼圈红了,曲周县长申玉娥更是泪眼涟涟……

我们自己又何尝不是泪流满面。

(三)

进到实验站已是晚上12点了,车驶过站内一片小树林时,早一天到达的同学告诉我,辛先生的墓地就在林内。

第二天一早,我怀着迫不及待的心情走进了这片小树林。雾气还没有完全退去,小鸟在林间婉转地鸣唱。墓碑前除一个前不久曲周县委、县政府敬献的花篮,还有一堆仍散发着余热的灰烬,地上酒迹斑斑,一瓶拆封了还没来得及盖上瓶盖的当地自酿“粮液”酒斜倚旁边。

这时,一位包着白羊肚头巾的实验站看门大爷走了过来,默默地收拾起那瓶白酒。一打听,大爷告诉我们,纸是肖(荧南)老师烧的,酒也是他用来拜祭辛先生的。我突然想起,昨晚还看见原本安排住政府宾馆的肖教授执意住到了简陋的实验站平房里。我的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肖老师大清早眼含热泪,一边烧纸洒酒一边倾诉衷肠的画面。死者已矣,我突然觉得胸口憋得很慌,强忍住泪水,我快速走出了墓地。

在站庆的日子里,我们发现一批教授和研究生仍在一如既往地勤奋工作,丝毫没有因为喜庆的气氛有所松懈。他们住着简陋的平房,喝着咸味很浓的水,每顿的饭菜就是两个馒头就一碗白菜汤。就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他们乐观地从事着科学研究工作,治好了盐碱,又在盘算着如何让曲周人民更快、更好地富起来。

又想起了小品中的一段台词:“先生,一家外国农场主请我去他们那儿治碱,年薪三十万,我去吗?(大声地)我不去!我是您的学生,我是中国农大的学子,我是曲周人民的儿子,我要一辈子在这里治碱,一辈子在这里给您守灵!”

然而,这何止是守灵,这更是一种“曲周精神”在一代一代地传承、发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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